“我去了......去了......都是公司的安排，为了工作。”她给出的答案似是而非，他不能认可。
“工作地点是哪里？”
“是......对不起锦南，我忘记了，你别问了，真的是去工作了。”
“去阜仁了，对吧？”他略挑眉看着，直视她的眼眸。
她心头猛地震颤，天崩地裂。
“我......”她语塞住，惊惶地望着他。
“张嘉朗住院了，你去陪护。”他再讲话时挪开了目光，并不触及到她僵直的身躯。
他别着头，远眺窗外与他毫不相干的暮景。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的谎言彻底破败。
此刻的她犹如所犯罪行被揭露的犯罪嫌疑人，面对警方的审讯，被镣铐牢牢束缚在坚不可摧的囚笼之中，双手崩溃地捂住脸面，想要知道警察是如何抓住她犯罪地证据。
“上午我在家的时候邹雪莉就给我发了消息。你就没察觉到有人在身后跟着你？”
他没有半分保留的坦诚相待令她心惊胆战，令她的灵魂都被深深撼动。
邹雪莉联系他了，但是他问心无愧，不需要对妻子隐瞒他接到邹雪莉信息的事实。
楚娅姝惭愧得无地自容。
等等，他说被人跟踪？
她恍然想起她帮丽萨给张嘉朗去买咖啡时总觉得身后有个影子与她亦步亦趋......
她怀疑自己是精神紧张导致的被害妄想，丽萨认定是张嘉朗派人而为。
她们都错了。她误会了自己，丽萨冤枉了张嘉朗。
邹雪莉居然让人尾随她，她竟然行此下贱之事！就是因为她是贡锦南的妻子？
她惶惑地咬着手指，心中空空荡荡。
那么数月以前，楚娅姝和她的锦南哥哥新婚不久，楚娅姝被张嘉朗追问夜间行踪，也是邹雪莉透露给张嘉朗的吗？
不，不会是她，那时尚且不会是她。可是，又会是何人所为呢？
人类是需要私密感的高级生物，失去个人隐私的时候，犹如生命所必须的氧气一般的安全感便也随之消失殆尽，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的鼻息声变得粗犷而急促。
“张嘉朗病得严重吗？”他转移了话题问道。
她仍然处在茫茫的恐惧和骇然之中，愣着神，没注意到他的问话。
“他病的严重吗？要住院多久？”他提高音调重又问了一遍。
小梨花被他突然的大声影响到，喵地叫一声，钻进楚娅姝怀抱的最深处。
她这才有了反应。“啊？哦。他喝酒伤了胃，要住院多久我也不清楚，我没问。”她的眼神完全坍塌，如大厦倾颓。
被跟踪的恐惧愤慨和对贡锦南的抱歉，两件事情带给她的不同感受一同在她心里纠缠。
“我真的只是被安排去工作，我是他的秘书呀。”
她高声替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到一个合乎情理的缘由，事出有因，明正而言顺。
她说的是实际情况不假，听起来却颇像是蛮不讲理的无耻狡辩。
“我知道。”他的声音苍冷而平静，令她不寒而栗。
贡锦南从不会这样待她。
她自知没有权利对贡锦南有任何奢求，但按照他主动表现出来对她的态度，他从不这样与她讲话。
她怔怔地望着他，半晌房间里寂静得连一声猫叫都不曾出现。
贡锦南这样与她闹别扭，是真实的夫妻关系中，吃了醋的丈夫才会有的行为。
“不怪你。”他倏然对她说道，声音带了一丝温度，不至于降至冰点般寒冷得将人封冻。
她刚要为他的理解道谢，他抢在她之前说道：“别去上班就行了。”
不去上班？意思是叫她辞职吗？他不是第一次跟她提议离职了。
失去作为她唯一经济来源的工作，她无法生活，就好像是催促着鱼儿离开池塘，将飞鸟驱离天空。
难道她要沦落到靠他养活，靠他供给一日三餐？
“锦南，我不能失去工作。”她近乎哀求。
他立刻更正道：“至少最近几天先不要去了，请几天假，就是为了躲开邹雪莉也好，你说呢？”
“她不只纠缠我这几天的，除非我们解除了婚姻关系，她才肯放过我。”她的话说的凉薄、气恼，却也是事实。
“我们不会轻易解除婚姻关系的，娅姝。”
“我知道，你放心。我们后来不是约定好了，要等你妈妈完全康复，你觉得可以离婚了我们才去办理手续。我都记得的，不会失约。”
结婚的时候她幼稚地问他何时能去离婚。
她当时明知他的人品可靠，但相处未深，她对他抱有本能性的防备和经历过伤害之后，自然出现的应激反应。
现在想起她领证时的发问，在那样严肃而庄重的场合，当着窗口工作人员的面提出令人大跌眼镜的问题，实在可笑，实在不合时宜，实在对不住贡锦南。
但她也是能被理解的，办理结婚登记令她感到被一双巨大的手扼制住，有一种迫切想要逃离的沉重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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