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气流状似烟尘。
苏夜伸出右手，火环从手中飞出，盘绕护持仍未弥合的碎裂灵魂。
黑烟仿佛被某个点吸引，旋涡状汇聚，顷刻幻化成实体。
通体漆黑如墨，闪烁星辰辉光。布满尖刺的骨甲，完全包裹住周身。
两根半尺长的多段尖刺弯角流光溢彩，蕴含着雄浑而强大的黑暗力量。
光滑银色面甲覆盖住脸庞，看不出它的本来面貌。
从镇魂珠中飘散而出，已然清晰揭示他的身份。
“你是哪个阶段的幽冥天魔？”苏夜面对强敌，从不会表露出软弱与彷徨。
古井无波的面庞，以及那双深邃眼眸中，从来不会显露出丝毫恐惧。
哪怕全无胜算，也只会在生命尽头，才会现出山穷水尽的真相。
此刻身处梦域空间，纵使是残存的幽冥天魔魂息，绝无可能掀起风浪。
“本尊听说过你的名号……一个来自于尘埃，意欲飞上九重天的少年，”幽冥天魔的声音仿佛来自幽暗深潭，听起来不甚真切，“可是你应当明白，世上不可能有一帆风顺的事。”
“你特地现身，就是想告诉我这个道理？”苏夜平静注视幽冥天魔的猩红双眸。
它的眼神中没有魔族特有的狰狞与疯狂，而是亦如深潭，看不出真实想法。
“当然不是，我希望给你一个教训，”幽冥天魔双手负于身后，“贸然用仇敌炼制的法宝，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一阵不该出现的沉默。
“你是不是在期待，我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声嘶力竭地大喊‘这不可能’？”苏夜微笑看着幽冥天魔的魂息，“你如果以为在镇魂珠中留下一缕残魂，就能扰乱我的计划。
对不起，你选错了目标。”
“你果然是个非同凡响的男人。”幽冥天魔对悬浮在空间中的灵魂碎片，再无半点兴趣。
反倒是眼前这个身穿蓝白文武袖长衫，一脸平静的男子，更能吸引它的注意力。
“非常人，行非常之事。”苏夜轻笑道，“你这样的大魔头，能将我视作仇敌，可算得我的荣幸。”
“她是你心爱的女人。”幽冥天魔目光注视苏夜，“难道你不怕……本尊出手，将她的魂灵碾为齑粉？”
“如果你能做到，不会等到现在才动手。”苏夜道，“妙玉道人和天仓道人先后拥有镇魂珠，其中必有道力禁锢。”
“如今禁锢已解，”幽冥天魔的声音中，多出几许兴奋，“原来你的底气，来源于那两个牛鼻子老道。”
苏夜微笑打断幽冥天魔：“我的底气，并非来自两位前辈。”
“可是那个护体类型的佛门灵宝？”
“非也。”
幽冥天魔感应苏夜心念，像是隔着模糊水面，难以分辨他的真实想法。
“既然你不肯说，本尊倒要瞧瞧，你究竟是有真本事，还是死鸭子嘴硬。”
两根尖刺弯角，骤然变成莹润黑色。
双臂萦绕的黑气凝为箭矢，盘旋飞向虚悬半空的魂灵碎片。
“我明着告诉你，”苏夜的冷厉声音，陡然在幽冥天魔身后响起，“在魂系领域，我就是神。”
一只纤长大手，捏住了满是尖刺的咽喉。
仿佛有股巨力牵扯，额头上的尖刺弯角，力量骤然被吸取殆尽。
“你可是正道中人，怎会……”
“世俗的框架困不住我，”苏夜冷漠的声音，在幽冥天魔识海中清晰回响，“任何想动鸿儿的人，只有一个下场。
那就是……死。”
……
幽冥天魔的魂息并未消散。
神鸟凤凰的涅盘烈焰，映照整片梦域空间。
光滑如镜的面甲，反射变幻不定的辉光。
幽冥天魔的魂息被困，威风却是不倒：
“我能感应到附近有只强悍的大妖。你纵使能困住本尊的魂息，也绝无可能苟活。”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苏夜语气淡漠。
阴阳镜的六个古篆字，悄然点亮。
体表冒出清水，汇聚成分身，虚悬在他身旁。
“水分身，我要处理一个小麻烦，由你帮我牵引魂灵之力。”苏夜上次见到七个分身。
唯独水分身，给他留下可靠印象。
涉及生死大事，只召他一人。
“本体，你又悟出了个了不得的术法。”水分身看向苏夜，更显清亮的眼眸，隐含几分钦佩。
“自身强，确乎可以在死斗中取胜。如果能再削弱敌手，胜利会来得更容易。”苏夜道，“水，我认为你在七个分身里最有前途，莫要令我失望。”
“我保证不会出差错。”水分身知晓苏夜会抹杀分身，想要存续下去，就只能不出纰漏。
幽冥天魔感应到水分身的心念，不由放声大笑：
“苏夜，枉你以剑仙自居，连召出的分身，都只是你达成目标的工具。
本尊常言，人比妖魔更恶。
你就是例子。”
“正与邪，不是讲几句大道理，就能分辨清楚，讲论明白的。”苏夜双手负于身后，平静看着幽冥天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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