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和我师父之间…到底是怎么了？”你看，不消几句，秦枫这人还是改不了言简意赅的本质。
大约之前那一通无关紧要的说辞就已经让秦枫够头疼的了。
“怎么会突然这样问？”没有去在意秦枫的表情，季清逸饶有兴致的反问一句。
他和曲文君之间，秦枫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关心了？要是换做杨帆的话，季清逸兴许还有心情敷衍几句。
“师父有段时间没来这里了。”
“有什么不妥？”
就是因为没有不妥，但却不同寻常，所以秦枫才会有此一问。只是听到季清逸这样说，秦枫就不确定自己究竟是想表达什么意思的了。
“也许他最近是忙着工作的缘故才没有时间来的。”又重新看起书的季清逸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
似乎曲文君来与不来，都和他无甚关系。事实，似乎也是这样。
可听到季清逸这句话的秦枫却是神色古怪的看了正低头看书的季清逸一眼，听这话，好像季清逸并不知道曲文君是在忙些什么。
不过也对，要不是之前自己多嘴追问了一句，或许连自己现在也都还被曲文君给瞒着呢。
只是没有想到季清逸竟然也是对此事毫不知情，秦枫突然之间就想不通了，以师父和二哥之间的关系，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件事情上连一声招呼都不打的呢？
秦枫不解，接下来却也没有再去开口。
他就那样坐在季清逸的对面，无声地看着季清逸又神态自若的看起了手里的书。
季清逸感觉到了秦枫的目光，他心不在焉的盯着那迟迟翻不过去的那一页书，慢慢出神。
季清逸忍不住的去想，曲文君是不是也察觉出了自己的有意避让，所以他才会那么长时间都不再踏入十三月。
等到秦枫起身，他在离去时丢下了那样一句轻易就牵动了季清逸的心思的话。
秦枫说，“二哥，我师父是真的很在乎你。”
从秦枫口中，从一个外人那里，季清逸听到，听到别人对他说曲文君很在乎他。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就像是你喜欢一样东西，你自己清楚的知道它是好的，可当你想要去买下它时却发现口袋里的钱并不够让你去拥有它，于是你失落的打算离去。
但是在这种时候，店家却开口向你介绍你看上的这件东西有多好。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些话竟需要从别人口中听到后才能被确定下来。
可笑吗？也许，还有讽刺。
怔忪良久，恍惚到等季清逸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情不自禁的勾起唇角，自嘲之意显露无疑。
他想自己这算不算是戏子无情？
在这场游戏中，那些看客都比自己这戏中人要入戏的更深一些。
只可惜，任你戏文再如何百转千回，到头来，不过还是多情人被无情演。
窗外，有风过堂，无意间的掀起了季清逸搁放在膝上的书。
书面有京剧扮相为封，书名是，霸王别姬。
一出，再悲不过沉迷到连戏里戏外都已经分不清楚的戏文。
都说戏子无情，可谁又知，这无情二字究竟是对谁。
戏子一生，台前幕后。他只见自己站在幕后时那无情的清醒，却不愿看清自己在台上入戏时的沉迷。
因着这自欺欺人的无情，他竟也敢去睥睨入了戏中的满堂听客，更是对他们不屑一顾。
究竟有多悲哀，选择对真情视而不见。
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再来打扰季清逸，更不会有人发现这个平日里从容自若的男人，在那一刻，垂头掩面，黯然神伤。
终究，人非草木。
十一月份的时候，季清逸主动去找了曲文君。
那时距他们互不相扰的日子已经过了大半月有余，两人谁都没有主动去打破这个僵局，不知到底是不是被人刻意为之。
不过在此之前，石良继秦枫之后也找季清逸谈了一次。就是这番谈话，才让季清逸决定了去找曲文君的。
“二哥，对于文君师兄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石良刚一走进书房，季清逸就像是早就察觉到她找自己是要说什么事的一样，动作不复先前的从容淡定。
“秦枫叫你过来的？”
石良和秦枫之间的事尚且不知是不是子虚乌有，可季清逸相信空穴来风，必有其因。
更何况无论是从时间，还是事情来看，季清逸都有理由相信他们之间的确像是杨帆所猜测的那样。
石良和秦枫，该是走到一起去了。
“与他无关。”听到季清逸丝毫都不意外的语气，石良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欲多谈，于是在下一句就紧接着把话题给拉了回来。
“我就是想知道，二哥对曲师兄这样突如其来的避之不及，是不是因为...”有意的没有说出下面的话，石良故意的停顿试图给季清逸徒留下无限的遐想。
只可惜她对面坐着的人是季清逸，她想要设局算计的人的道行不知比她深了多少，于是结果毫无悬念。
“良良。”识破石良的小心思的季清逸点燃手中的烟，无奈的叹息道，“你想说什么？”
季清逸没有烟瘾，他也不是那种无烟不可的人。只是有些时候，难免还是会多多少少的想要去借助一些尼古丁来麻痹神经。这也是许多人会那样痴迷于烟草的地方。
目不转睛的看着季清逸神态自若的吐出一个个烟圈，石良猝不及防的开口，“是不是因为爱？”
她就是要让季清逸措手不及，让他来不及思考，也来不及否定脑海中第一时间闪现出的那个答案。
果然，这一次，没有让她失望。
在从石良口中听到爱这个字眼的季清逸，夹着烟的手突然的一抖，让那来不缩回的另一只手接住了那霎时掉落的烟蒂，还夹杂着点点火星。
手无意识的瑟缩了一下，那火星烫伤了神经，也灼痛了血肉之躯。
不容忽视的刺痛感顿时朝季清逸席卷而来，其势之大像是要把他吞入腹中。
其实拂去烟灰，那被烫伤的地方也不过就是留下了一点红色的痕迹而已，甚至连伤都算不上。
但即便如此，那疼痛依旧直达脑海，刺激泪腺。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如千里之提溃于蚁穴。在这前提，是你已经积攒出了足够多的条件，以具备只待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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