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你肚子里存什么坏水
金戈望着庄梦晓离去的背影，既万分后悔，又万分恼恨。怀里虽然搂着个漂亮妞他也没半点儿情绪了。那妞就拿话逗他：
“看你，恼成了啥样了，像要跳楼似的。何必呀？”
金戈陡地火冒三丈，粗暴地把她一把搡开，暴喝一声：
“闭上你的粪嘴！滚！滚开！”
妞儿受了老大委屈，轻声骂道：“凶什么凶，还以为人家稀罕你呀？哼，你独个儿怄气吧，气死活该！跳楼也活该！”一边嘟噜，一边翘胸扭臀地快步离开了。
于是小包厢里只剩金戈一个人兀兀坐着，像根儿僵木橛子，备显落寞。
这时手机响了。他没心情接。又响了，他仍不接。待一连响了多次，看来不接不行了，他才懒懒地揿下按钮。
“咋事呀，摆起臭架子来啦！”
金戈这才猛受一惊，半僵的脑瓜被激活了。嘿，万没料到，竟是吴萍来的电话。
“唉呀，我该死，我该死，惹你生气了。”金戈慌不迭回答。“说吧，有何吩咐？哦，不，该是有啥美事儿吧？我高兴死了，都快高兴得透不过气来了，是不是＿＿”
金戈故意顿了顿，想听听是不是有快活的好事儿约他。吴萍一直对他没好气，不理他，这回能给他来电话，他真喜出望外，更由此勾出了得陇望蜀的想头。而吴萍的回话让他失望了，只四个字：
“痴心妄想！”
金戈嘻着脸，说：
“可我想……”
“你就是想破了脑袋也白搭。我是有事要问你。我现在在红珊瑚咖啡馆，你麻溜儿过来！”
“什么，去咖啡馆？”金戈泄气了。“哎，那地方……那地方多，多不那个……能不能＿＿”他又顿了顿，盼吴萍能给他个彩头。可吴萍再没吭声。他最后只好沮丧地说：“好罢，听你的。我不痴心妄想了。这就去红珊瑚，麻溜去！”
金戈叫了辆的士，往咖啡馆赶去。“她急着唤我，为啥事呀？”他路上左猜右猜，不断乱琢磨，却琢磨不出是个啥由头。
服务小姐把他引至一个小包间前。抬头一看，门框上方横书三个字：别有味。他心猛一跳，身上又热燥了。这该是个桃花兆吧！
推开门，见 吴萍坐在斜对面的一张吧桌旁。面前放一个硕口长把的咖啡壸，正腾腾冒热气，散着好闻的香味儿。只这么看了一眼吴萍的身影，他的心便又汹汹闹腾起来，一边示意服务员离开，一边两脚赶紧滑过去。
吴萍冲他淡淡一笑。这一笑，对金戈来说，藏着百媚千娇，就像从迷雾中瞟见了暖柔柔的五彩虹，让他从脚跟到脑门都说不出的欣悦。吴萍伸出手来，他急痨痨地握住那纤纤玉指，待试探着去搔她手心时，吴萍猛地把手抽开。
“你坐！坐那儿！”吴萍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金戈咽了口唾沫，不情愿地去对面坐下。“唉！”他夸张地叹息了一声。
“不愿意是不？”吴萍嗔道。接着轻倩一笑，“其实，我如果不是为你好，如果不是想阻止你做坏事儿，这遭哪会想见你！”
“谁不愿意了？别冤枉人呀！” 金戈即刻堆出笑脸。吴萍的话听来扫兴，可她毕竟笑了，让他多少有点儿畅意。
“冤不冤枉你自个明白！”吴萍白了他一眼，“我问你，你约庄梦晓去那种地方，肚子里存什么坏水？”
“妈呀，”金戈一下子蒙神了。“这事儿你怎么知道？而且，太怪了，你竟然还认识庄梦晓那家伙？上一次咱俩喝茶时，我提起他来，你那会儿好像还不认识他。难道新近和他结识了？”
吴萍连连点了两下头，用非常肯定的口气说：
“是的，我那回没说我认识庄梦晓。但我批评了你，说你的脑瓜子像是中了毒，对吧？”
“你是那么说过。可是……”
“不需要可是不可是的。”吴萍截断他的话，“我这回可以肯定告诉你，我认识庄梦晓，早就认识。我怎会不认识他呢？他是我的中学同学，又曾在同一条街上住过，可以说曾经很熟悉他，也很了解他。上一次，我是装作不知道他这个人，因为那回我觉得不适合说给你实话。一告诉了你实话，你哪会那么信口开河地嘲笑庄梦晓，骂他是个憨蛋，哪会扬言要拾掇拾掇他？瞧吧，我们女人在耍小心眼方面，你该很佩服才是。至于谁告诉我今晚你想做什么缺德事，不说你也清楚。”
金戈已经猜出是陈勇向她坦露了他俩的计划，所以不觉得诧异。但，吴萍很早就和庄梦晓认识，甚至熟悉，却有意不告诉他，这叫他特感意外和吃惊，甚至觉得有点儿受辱。
吴萍知道金戈在想什么和疑惑什么。她不作解释，而是接着说了一句让金戈更惊愕、更意外的话，一句让他不能不心骇且更不能接受的话：
“这次约你，是因为你做别的事我才不理呢，只这桩害庄梦晓的事，却不能不管。你祖父曾害过他祖父，这个宿孽，已够深重了，你不能踩着老辈的歪脚印继续那样走。知道不？”
吴萍说得很激动，口气很决绝。
“你，你，”金戈眼睛竖立起来。他恼了。不是懊恼，不是羞恼，而是气恼。“你怎么能这么说，不觉得这话怪难听吗？”
这是金戈第一次在吴萍面前气恼发火，能听出来，这火已烧到了他嗓子眼。吴萍也火了。不过她用的是冷冷的口气，说：
“事实是怎样我就怎样说。你觉得难受，并不奇怪，因为实话本来就容易叫某种人难受，而不是＿＿”
金戈终于忍不住，把脸拉下来了：
“你呀别怪我发火！你知道你说了什么吗？我祖父怎么对不起他祖父了？你扯到哪儿去了？”
吴萍却不肯饶他：
“问得好，还一连三问哩。我以为我要说的事你是早就知道的。如果你不知道，或者假装不知道，那我就详细给你说说。唯一一个条件是你别插嘴，等我说完了，你再说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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