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这会儿心情美吧？
何婷婷去北京，庄梦晓分分秒秒惦念她。 每当电话铃一响，他就忙抓起话筒，期盼听见婷婷的话语，说她已回到锦江了，然后，便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哎，好不焦切啊！
这天下午，落了一场急雨。雨霁后的景象特别迷人，空气也格外清新。工间休息 的时侯，庄梦晓走出机关大院外，遛达了一会儿，看了一会儿远山近树，忽然想：“是不是婷婷要回来了。这么好的天气，是专为迎接她的！”他一下子就生出了这想法，说不上理由，只凭着第六感。
他遛达过了，回至机关大院，进了办公室，仍一个劲地兀自呆想着。
“叮呤呤！叮呤呤！”
电话铃响了。
“喂，您好！”他一步跃过去，拿起话筒。
“……”
静音。
他屏息等待了好几秒，仍是静音。这几秒钟，好长啊！
“喂，您好！”他再次问候。声音略略发颤。
“嘻嘻，好着哪！你呢？”
话筒里传岀甜柔的声音。
啊，是她，是婷婷！庄梦晓的心快蹦出了胸口。他兴奋得一塌糊涂，大张着嘴，愣过去了。
“喂，怎么不说话呀？我问你呢……不然，你就先回答，这会儿心情美吧？”
经这又一问， 庄梦晓大脑与心窍相连的那条导线才豁然连通了。他急慌慌答道:
“美，好美啊！嘿嘿嘿，好美啊！我是说，我的心窝……”
话筒里传过来轻柔的笑声:
“嘁，你就美吧，就傻笑吧！可再美也犯不着那么语无伦次呀！”
听得出来她是和他逗乐。
他正想由着心情放肆一下，何婷婷却收线了:
“好了。知道你那样高兴就行了。留着话晚上再细聊！时间嘛，仍是六点，地方换在金冠饭庄吧。”
庄梦晓的话头被嘎然截住了。他却乐不可支。婷婷一回来就约他，笃定是报喜。她果然像她自己说的是一只报喜鸟啊！
这次他提前半小时到了金冠饭庄。他在饭庄外等待了几分钟，就见何婷婷乘面的赶来了。同样是提前来的。
她穿了一袭蓝地洒白花的连衣裙。这裙子本很普通，穿在她身上，却衬出了她一身冰肌玉骨，娇俏得无可比拟。他瞧得直要喘不过气来。
何婷婷勾了勾他的手，笑道:
“今天不同寻常。天气好，闷在屋子里忒不划算。不如先去江边蹓达会儿，散散心，说说话儿。”
说着，她征询意见似的看一眼庄梦晓，甩了甩脑后绾着的马尾辫，向江岸走去。庄梦晓欣喜地随在她身后。两人走至一溜通向江滩的石阶前，拾级而下，顺着逶迤的江岸慢慢前行。江风拂面吹来，湿而不粘，凉而不寒，很惬意。夕阳将沉，红如丹砂，散射的光华，洇染着潋滟的江水，展现出一幅“半江瑟瑟半江红”的美丽画图。
两人却一时无话，似乎融入了眼前的诗情画境，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其实，他俩内心皆有说不尽的话要倾吐。
过会儿， 何婷婷打破了沉默，揶揄他:
“你怎么回事呀？嘴像锈住了，老是不开口。难道说话也要刻板地讲究绅士风度，非让女士优先不成？”
说着，她朝庄梦晓使劲儿睃了一眼。庄梦晓赶忙说:
“不，哪是为讲究风度？我正感到难为情呢！本来攒下了一卡车话要说，可是左寻思右寻思不知怎么开头。啊呀，紧张，太紧张啦！”
他的回答，很笃诚，很老实，把何婷婷惹得笑起来。见前面有一横在沙滩上的平整石条，她走过去，铺上手帕，小心地坐下。又递给庄梦晓一方手绢，说:
“看你收拾那些小混混时，雄纠纠气昂昂的，好有气概！不想有时侯却面薄胆小，远不如我痛快。我这会儿可有好多要紧话和你说呢！”
庄梦晓随她坐下，侧过脸，喜孜孜紧瞅着她。
“我要说的，”何婷婷道，“确实顶顶要紧，於你，於我＿＿哎，你呀，别光那样子盯我。想听我细说么？”
庄梦晓正心猿意马乱想，听她这么问，忙答：“想！太想听你说了！”接着小声道，“不过，我想听让我感到幸运的，幸福的，而怕听＿＿”
他忽然收了口。
这倒使何婷婷一下子乐了：
“真有你的，这回不傻了，知道巧用小手段了！”
“不，不是弄小手段，我是怕，怕＿＿”庄梦晓说。却仍留下话尾巴。
“怕？怕啥？”何婷婷笑起来，接着说：“噢，我猜着了，是不是怕我告诉你，我和那个人的婚姻关系并没完全解除，只是草签了个协议，并无法律効力？”
庄梦晓偏了偏头承认：
“是！”
“你怕得多余！”何婷婷说，“那协议是有法律効力的。现在对我来说，那个人，只是一个由两个字构成的概念，叫前夫……”
这几句话，让庄梦晓当即激动不已。他深爱婷婷，爱得蚀骨销魂，此前却只能心里揣着爱而不能触碰，包括在植物园约会时，和在火车站送行时。这下子好了，爱，不再是梦，而是一座向他打开了门扉的伊甸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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