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典当行的八卦
陈勇一愣，举目细瞅一下，忙说：
“哎呀，得罪得罪，你是海右典当公司的小老板对吧？在这儿突然邂逅，我一下子真没敢认你呢！”
这人，正式身份其实是海右当铺的伙计。陈勇和他认识，得往前追溯到他和老爸因姚娟而怄气的时侯，准确点说，是那不愉快的事儿刚缓和点儿的时侯。一天，陈邦达突然拿出一个锦面纸盒，不大，挺精致，让陈勇将它送到海右典当公司。只说：“你送过去就行，他们会接手，然后付给一笔钱。嗯，这种事，也该叫你摸摸边了。”
陈勇纳闷，却没细问，只照吩咐去了海右典当公司。这公司在大润发商场旁边的耳楼上。大润发商场的人气，火爆爆的，顾客出出进进稠得很，这个典当公司却冷冷清清，门脸虽挺占势，门口却几乎见不着人影。陈勇到了门前，先住了住脚。他纳闷，门庭如此冷落，恐怕一个月做不了几单生意吧，那未，这典当行靠何撑持？可他又恍惚记得有句老话：三年不开张，开张旺三年，这话似乎给出了答案。他便不再细寻思了，迳自走进去。
有一个伙计打扮的人，从里头笑着迎过来。他一看，这人挺面熟，想不起在哪见过。那伙计笑吟吟道：“不认识了？”陈勇愣了一下，然后愰然记起，这人去过他家，他还碰见过两次哩。可怪的是，此人并非像别人一样到他家送贵重礼品，而是从他家里取走一些东西。他曾无意识地问：“这人是谁？”陈邦达只含糊说：“你现在不必问，我以后会告诉你。现在我即便想告诉你，一言半句也说不明白。”
这一回老爸却痛快告诉他了答案，不是用语言，而是要陈勇以一次参与行动来领悟其中的答案。不过，这答案确凿让陈勇大大讶异。那伙计接了锦面小盒，进了柜台里面，过不一会儿出来递给他一个皮包，笑吟吟说，“隋代玉翁仲，价值二十五万！这是现金，请收讫。”
陈勇虽不是眼界小的人，这回却惊住了。原来，这不起眼的小物件，竟值这大价钱啊！他即刻忆起，以前不知多少次见人恭敬地送这类东西上门，他老爸接是接了，此后那些物件却大多找不着形影。他曾纳闷，它们都搁在哪儿了？这会儿终于闹清楚了，原来都是如此这般变现了。啊，这类小东西一件一件换成钞票，累积叠加，那该是多骇人的数字！他的心不由得乱跳了几下，生出了莫名喜悦。
同时他忽然又有些内疚。不久前，他和老爸闹了别扭，杯葛了好多天，不就是因为失踪了几张银行卡？可是，能想到么，这一个几厘米高的小小的隋代玉人，就相当于一堆银行卡。老爹这次让他来典当，恐怕就是有意要点拨他，让他心中格局要大，眼眶不能太浅，不必为一点小小割舍而懊恼，而纠结。
“嗬，姜还是老的辣啊！”他轻轻喟叹了一声。这一声轻叹，包含的意思可渊深着哩。
后来陈勇又和典当行打了几次交道，才知道文玩界的八卦多着去了，甚至可说深不可测。如，有一次陈勇凭父亲一个纸条，花50万元在A典当铺取走一个带血沁的战国玉壁，径约一尺。然后，讬另一城市的B当铺老板以另一姓氏的名义送往拍卖行，经几番竞价，卖出了300万。买主不是别人，恰是A当铺老板。这样，圈外人当然觉得B当铺是大赢家，却不知道，A当铺老板亦是大赢家。因为这玉璧以300万成交，便有了流传有序的确切记录，价值陡增，以后再拍卖则会以500万乃至800万成交。
再后来，陈勇更用心观察文玩典当这类行当，更看清了其中藏着的诡异。表面上，像股市一样，有些个股水波不兴，悄无声息，其实大鱼都潜在深深的水底下，伏着不动。然而，大鱼们不动则罢，一动必会倾动风雨，弄出令一般人超出意想的漩涡或浪花来。
了解了这么些秘奥，这一次，陈勇对海右典当公司的这个伙计，脸上自然显出一股热情来。这伙计很是机灵，不再出庙，而是笑着陪陈勇进了庙，找了知事和尚，安排陈勇在殿后的一间清静耳房中下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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